“所以爱会消失，对吗？”

发布日期：2024-09-19 14:19

来源类型：文艺圈 | 作者：爱冠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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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柏颜

插图来源：花瓣网（侵删）

回到单身的第387天。

我在跑步，清晨6点的公园略显冷清，湖道大片杨柳树在碎石走道上投下淡淡光影。心是透的，迎面的风轻松就能穿过。

我在厨房，揣着一手笨拙的刀工，土豆丝切得并不均匀。好在你教过我，切一只红彩椒打底，起锅时配上碎碎碧绿小葱，咸香扑鼻，能吃下一整碗饭。

我在房间，电脑随意放着一部国外的老电影，画面沉静，人物性格内敛，没有吵闹的滑稽，也不上演失控的悲伤。

我在窗前，拍下25楼天空。发了朋友圈等你的点赞，才想起我们早不在彼此好友列表。

我在逛街，据说ZARA今年关掉了全球1200多间分店，想起那是我们遇见的地方。你拿着一件锈色的衣裙在我身上比划，说hey，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试一下。我女友跟你身高体型都差不多。

我在喝咖啡，不爱拿着杯子到处走。星巴克的冷气充裕得让人抱臂，我蜷缩在角落里，想起你爱喝卡布奇诺，上嘴唇缀上半圆形的白色泡沫。我说嘻嘻哈哈嘲笑，你借机凑过来吻我。

400多天之前，我们靠在一起追一部台剧。

里面有一对相爱多年的夫妻决定分开，他们的小女儿问：所以爱是会消失的，对吗？

彼时你把脑袋枕在我腿上，我们双双陷在奶白色沙发里。窗帘是我喜欢的薄荷蓝色，你把冷气开得大大的，然后用毛毯裹着怕冷的我。手边是你帮我用微波炉叮过的鸭锁骨和鸡翅尖。

那是属于我们的周末。没人见过一个在公司里从没半句废话的高层主管，在家会任由我搂着鸡窝头，偶尔还会答应帮我试试新买的指甲油颜色。

于是我跟着那句台词一起重复着问：爱会消失吗？

你不吭声，像是陷入深沉的思考。我较了真，用力扳过你的脸。你顶着鸡窝头，伸着刚被我涂上果酱色的手指。把下巴蹭在我肩膀说，爱，是需要努力的。

那不是我满意的答案。掰着你的脸不依不饶地问，那你的意思是，一旦松懈下来，爱就会消失咯？

那时的我，喜欢把爱与不爱挂在嘴边。喜欢不停地对你说着想念。喜欢制造惊喜，喜欢看你一脸无可奈何的宠溺。喜欢你说，别怕，有我在。

喜欢冲你撒娇，饿着肚子坚持等你加班回家，凌晨11点在厨房给我煮一锅皮蛋瘦肉粥。喜欢问一些诸如，假如你前女友又回来找你，你会怎么办之类的玛丽苏问题。

喜欢睡觉牵着你的手，喜欢所有电影里浪漫情节，喜欢在吵架以后摔门就走，但永远都不会走远。喜欢藏在楼梯间没人要的纸箱后面，喜欢你每次找到我，一脸好笑地问，就不会换个地方躲。

那时我们总很快就和好，你背着我回家，说以后一定不要女儿，因为有一个就怪难伺候。我就耳根发烫地揪你头发，故意把你勒到直吐舌头。

生气的时候，喜欢说反话。吵得最凶的时候，你会垂着眼睛问我，这样骂我，你不会难过吗。你总能让我一秒破功，眼泪刷拉拉掉下来。然后我上一秒凶狠地抱怨，下一秒就柔软地拥抱你。

可是为什么，我明明很喜欢你，却永远学不会友善地相处。

生病那天，我发消息跟你撒娇，你说太忙，让我自己打车。我气得三天没主动找你。

被上司背黑锅，我想跟她硬钢被同事拦住说，是时候该学会职场的规则。忍不住躲在厕所掉眼泪，打电话给你，你说在开会。

宠物龟生病，彻夜张着嘴呼吸，我抱着它去敲兽医的门。可惜没有人应，我打了很久电话，找了很多个诊所。等到赶到24小时营业的诊所，它已经没了气息。我在凌晨的街哭到声音沙哑。你关掉了手机。

有次讨论关于未来，房子要买在你喜欢的商业区，还是我爱的绿道旁边。扯出陈年旧账，说着说着我没忍不住眼泪，你安慰了一会，我伸出手说，那就抱一下吧。

你却满脸冷静，扯扯嘴角说，抱完以后呢？不是所有的分歧，都能被一个拥抱解决。完了你坐到电脑面前，剩我坐在地板，背靠着冰凉的衣柜，房间没有灯。黑暗里，只有你屏幕里的僵尸，还有各种厮打在一起的声音。

窗外暮色深浓。很出戏的，我想起那句，爱会消失的，对不对。

是啊。会的。就像上一次玩真心大冒险，有人问我：还喜欢你吗？我回答说，是还爱你，但是算了。

年少时喜欢的女作家说：如果我不再爱你，我就不再感到寂寞。也不会在喧嚣中突然想要流泪。

我厨艺还是很差，但也渐渐地不再迷恋餐厅重口味菜肴。可以一个人研究两小时食谱也不觉乏味。

我不再随身携带手机，不必在一大堆冗长的工作信息里寻找你的问候。有时看见数个未接来电，不会再期待着出现你的名字。

如果说，喜欢你，就像是倒进冰块和薄荷叶里的柠檬汁；

那么从有你的生活剔除我自己，就是每次做土豆丝开始，会煎12粒花椒，等到金黄色以后又一粒粒挑出。它的温度足以灼穿塑料袋，但也比你想象中更容易冷却。

爱是会变冷的。像天空里四散的烟花。你知道它能灼烫人心，也能转身归于寂静。我们从什么时候背道而驰，是我难过时候，不再在你面前流泪。是你疲惫得看见我的来电，也要缓一缓，考虑两三秒到底要不要接。

你知道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。很多事情经不起追问，就像十年前短发的Stefanie抱着话筒轻轻地唱，爱情是流动的，不由人的，何必激动地要理由。

我们大约是最体面那对情侣，你把我的行李打包，亲自送我到新租的小屋。帮我铺上淡米色床单，送我松软柔和的小熊抱枕。你替我检查煤气炉子的安全性，还给我留下靠得住的维修朋友联络方式。临走扶着我肩膀叮嘱，你，好好的。

后来我们吃过几次饭，聊天话题无非是工作、八卦和天气。有些忙，需要我开口，你也一定会帮。有些时刻，你发来消息，也许一部电影观后感，也许是一个人去听演唱会的片段。我仍会感觉温暖，只是很清醒地记得，这个人已经不再属于我。

我还很喜欢你，却不会再有任何逾越的期待。

有些话还没说完那就算了吧，有些承诺感动过，就不必念念不忘。

很确定的是，曾经给你的感情，是这辈子不会再复刻的孤品。我会爱上下一个人，但你仍然是独一无二。我打算一直喜欢你，喜欢到烟花散了，喜欢到夕阳变凉。喜欢到，我打开手机，看见你和别人的合影。

喜欢到你的样子，变成倾城大雨里，雨刷怎么刷也刷不清的模糊光影。

甘愿被你带走一部分珍贵的我自己，送给你纪念这世上熄灭的霓虹和寂静的欢喜。

END